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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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伊达航闻言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原研二笑了一声，然后拎起调职书两步跨到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边的目暮十三跟前，以双手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恭谨地递到了对方面前，脸上的表情却是鲜明且玩世不恭的：“警部大人，这是我的调职书，请查收。”“好、好的。”目暮十三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人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完全都不需要他帮忙介绍的，瞬间又跑到了其他同事面前，一顿连伴手礼带吹捧的欢声笑语过后，原本因为来了个脸长得十分出挑的新人而感到有些不满的刑警大汉们瞬间就被哄舒坦了，脸上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阴沉打量转为了友善夸奖。伊达航：“……”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啊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交际能力是真的厉害到有些离谱。佐藤美和子看着最后才走到他面前的半长发警官，很有礼貌地站起身，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佐藤美和子，请多多指教。”“我是原研二，在此之前一直在机动队□□处理班任职，在刑警上佐藤警官算是我的前辈，以后还请前辈多多指教了！”原研二冲着她狡黠地眨了眨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用很轻快的语气对她道，“最后才来跟在场唯一的女士打招呼，想必佐藤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吧？”“不会，这样反而显得很郑重。”佐藤美和子闻言扬了扬唇角，表情突然间又变得有些黯然，“感觉上，原君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呢……唔，抱歉，我就这样提起他会让你感到介意吗？”“……不，不会，这样很好，反而有一种他其实还活着的感觉。”原研二顿了顿，在对方有些担心的目光里失笑道，“真是的，居然在可爱的小姐面前失礼了。”“原警官……”原研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收敛，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道：“因为不知道你这样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所以更正式一些的见面礼就等到下次再补上吧，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啦！”“那个，原警官！”佐藤美和子却突然从身后叫住了他。原研二回身，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中带着些许疑问的微笑：“怎么啦？”佐藤美和子看着他脸上莫名有些灼人的笑容，突然有些走神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难怪能和那个脾气超级古怪的宫野君成为朋友。“在去那里的路上，他因为听说了关于我身上发生过的某件事，所以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佐藤美和子对上原研二那双深紫色的眼睛，表情认真而柔和，回忆着当时那个场景，一字一顿地认真复述道：“向前看不代表就一定要忘掉过去。想不想前进在于你自己，但要是你也忘掉过去，那么那些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不就真的死了吗？”“……这样啊，倒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原研二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勾了勾唇，与此相对的，这些天来如一副假面般一直牢牢挂在他脸上的那种笑容，终于还是渐渐破碎了。半长发的青年看向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侧头静静地凝望向玻璃外面碧蓝的天空，半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淡淡道：“谢谢你，佐藤警官。”雏菊“呐，原，待会儿下班后一起走吧？”叼着根牙签的伊达航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找上了原研二，看着他说道。原研二从手头的文案报告中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半晌，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到下班的时间点后，两个人默契地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换上了黑色的西服，并肩走出了警视厅。今天天气很好，无风无雨，天朗气清。两人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涩谷一处环境静谧的寺院，这里是最终挑选用来陈放“宫野阵”衣冠冢的地方，作为在爆炸中丧生的警察，他在死后甚至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最终只能用从他的宿舍处找出的一套警察制服和一副他常用的墨镜作为替代，为他在僻静处立起了这样一座墓碑。发生在十天前的那个爆炸案虽然引发了很大的社会关注，并以犯人在被押送的半路上被人狙杀而草草告终，但作为在这场案件中唯一的牺牲者，“宫野阵”的名字却被隐藏了，没有受到任何报道，普通民众不会有任何渠道知道他究竟是谁，更别提会在死后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打扰。所以他的墓前很安静，空无一人，只有漫天飘洒的银杏陪伴着他。这样很好。毕竟小阵平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性格，如果总有不认识的人老是跑来烦他的话，他会生气的。原研二俯身将手上那捧菊花放在写有“宫野阵”这三个字的墓碑前，突然闭了闭眼。活着时如此，就连死后都无法将自己的真名铭刻在墓碑上，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过悲哀且残忍了……“喂，原。”伊达航同样也将自己手里的那捧花放了下去，然后才转头看向他，声音里有种低沉的悲伤，“至少在他面前的话，就不用硬撑了吧……？”“……班长，别担心，我没事，也没有在硬撑。”原研二怔怔地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半晌，似是想伸出手去触碰，但在真正碰到的一瞬间又触电般收回，指尖蜷缩，“我只是……直到现在，还是稍微觉得有点不真实而已。”伊达航闻言也跟着沉默了一下，掏出怀里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起面前这块浅灰色的石质墓碑，许久后才重新开口：“是啊，我也觉得像是在做什么荒诞的梦一样。但……这就是警察。”“是啊，这就是警察，但我甚至无法宽慰自己说他是为公众利益而死，算是死得其所。”原研二低声道，“我甚至连他死亡这件事本身，都觉得接受不了。”伊达航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原，你……”“他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如果他有一天要离开了，一定会提前跟我说。”原研二打断了他，伸手接住了一片刚好飘落到面前的银信叶，看向它的那双深紫色眼眸里逐渐弥漫起一层浅浅的哀伤，“所以就连这个，竟然也是在骗我吗？”“……”伊达航张了张嘴，一时间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不是在欺骗你，只是你还没来得及收到正式的告别信函也说不定呢？”旁边不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道声音。站在墓碑前的两个人下意识寻声回头看去。迎面走来的男人穿着时尚，一袭纯黑色长风衣配同色马丁靴，身材颀长，头上扣着一顶八角帽，遮住了其下似乎有些微卷的头发，看不清具体面容的脸上架着一副款式潮流的墨镜，右边耳朵上还佩戴着两个银色的耳骨夹，嘴唇微抿，看起来却没带什么笑意。“阵、阵……”原研二哽在喉间的“平”字还没能说出口，某两个字就已经被旁边的伊达航脱口说出：“宫野？！”“啊，你们是在叫我吗？”男人闻言似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还是抬脚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见这两人依然还是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男人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面前墓碑上刻着的名字，顿了顿，然后合起双手放在面前，闭上眼睛虔诚地静默了片刻，然后才重新睁开眼，转过身看向面前已经回过神来，表情仍旧带着些许怪异和歉意的两个人。“刚刚是把我认成这位先生了吗？”面前的男人伸出带着纯黑色半指手套的右手摘下脸上带着的那副墨镜，露出隐藏在下面的一双凫青色眼眸，看着两人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说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地方很像吗？”“不，仔细看的话其实并不算特别像，至少那家伙平时貌似还挺懒的，绝对不会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伊达航说着轻咳了一声，把“骚气”这个词默默咽了下去，顺便将目光从面前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上收回，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道，“抱歉，应该是我们那位朋友也很喜欢戴墨镜和穿黑色的关系吧，请您别介意。”“那还真是凑巧……”“是很像。”男人话还没说完，一旁沉默着定定看了他许久的原研二突然开口道，“不是指容貌，而是感觉。”“喂，原？”伊达航吓了一跳，就想压低声音去提醒原研二，但面前这个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半长发同期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得有些强势，他上前两步走到对方面前，深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对方那双凫青色的眼睛上，慢吞吞张口问：“请问，什么叫做……‘或许他不是在欺骗我，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收到正式的告别信函’？”“……能让你这么觉得或许应该算是我的荣幸。”男人却没立刻回答原研二的问题，微微笑了笑，看着听到他这话后表现得稍微有点惊讶的半长发青年，说道，“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这位先生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在死后还能拥有能够真心祭奠并且怀念他的人，这本身其实就是一件尚且还算幸运的事吧，能在属于他的墓碑前被这样的你误认成是他，这难道不应该是我的荣幸吗？”“……”原研二听到这话后怔愣许久，然后忍不住勾起了唇，有些失望有些苦涩，“什么嘛，你果然不是他啊。”他说完就退后了两步，在空出对陌生人来说最舒适的社交距离之后，伸出右手率先自我介绍道：“抱歉，刚刚失礼了，我是原研二，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男人垂眸看了他伸出来的手掌一眼，犹豫了片刻，慢慢脱下手套握了上去：“我是神奈延＊，初次见面，你好。”两人的手只轻握了短暂的一下就松开。神奈延重新戴回手套，看向似乎正准备伸出手的伊达航歉意一笑，解释道：“抱歉，我稍微有一点洁癖，尤其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接触。”伊达航愣了愣，把手收了回去，不甚在意道：“没关系，不用在意，我是伊达航，请多多指教。”神奈延冲他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去看着原研二，道：“我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应该为自己找出一个能够更好地去活着的理由，不是吗？”“这样啊……”原研二闻言叹了口气，转过头去静静凝视着那个墓碑，“或许吧。”“但……”半长发的青年眼神一瞬间又有些恍惚，声音轻到几不可闻，“但他是真的死了吗？”稍远一些的伊达航或许没听清他这句话，但神奈延是隐约听到了的。他表情短暂地复杂了一瞬，随即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开在原研二面前，在对方迷茫的回视中，倏地从上面变出一朵盛放的纯白雏菊。雏菊的花语离别、希望和永远的快乐＊。“事实上，”面前的男人将这枝雏菊递到半长发青年面前，浅笑着解释道，“我是一名喜欢到世界各地周游和旅行的魔术师，这次能够在拜访这座日本有名的寺庙之时遇上你们二位，应该也算是一种缘分，但既然没办法帮上什么忙，那么这朵勉强应景的花，就当做是我对此的赔礼道歉吧。”原研二看着被递到面前的这朵雏菊，忍不住笑了一声，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拜托，在这种时候拿这种用来哄小女生的手段对待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不过看在你是好心在宽慰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谢了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先行离开了。”神奈延微微后撤半步，对着两人行了一个优雅的礼，随后就在一声“砰”的轻响和随即凭空弥漫开来的一阵白色雾气中，倏地消失不见。“这是那位神奈先生的魔术吗？”伊达航看得有些呆愣，不由感慨出声，“还真厉害啊。”原研二看着手中那朵白色的雏菊，笑了笑，认同道：“……是啊，真厉害。”作者有话说：＊凫青色：“凫”这个字念“fu（礼物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百多米开外的某道围墙阴影中。刚刚还仿佛浑身都充斥着“优雅”“绅士”这几个字、自称为“旅行魔术师”的神秘黑衣男人正单手扶着旁边的围墙，脸色黑沉中透着一丝极淡的薄红，气急败坏地对着手上握着的那个电话对面的某人暴躁咆哮道：“黑羽快斗！你刚刚叫我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羞耻得要死的东西啊？我的形象都快被你给毁干净了啊喂！所以说在你眼里，所谓的魔术师就是刚才那种鬼样子是吧，未免也太逊了吧！”“喂喂，明明是大哥你自己来找我帮忙，说是想扮演成一个形象有点神秘感的魔术师，去宽慰一下某个朋友的，结果现在居然来怪我，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黑羽快斗不甘示弱，在电话对面理直气壮道，“话说刚刚那个应该是原哥的声音吧？你干了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去找他，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没有吵架。”神奈延、或者说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微垂下眼眸，表情有些复杂地道，“快斗，以后要是想找我的话，不用再跑去警视厅了。”黑羽快斗在电话对面怔了怔：“……为什么？”因为，“宫野阵”已经“死”了啊。“因为某些原因，我从那里辞职了。”松田阵平说着轻轻笑了一声，“不要给我随随便便说出去，毕竟这种事说到底还蛮丢脸的。”“……骗人。”那边的黑羽快斗憋了半天，悻悻吐出这两个字，但他是一个情商很高、很懂得把握人与人之间相处距离的少年，除非必要，他并不会去刻意探究他人的秘密，所以最终他也只是道，“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谢了。”松田阵平道。“真是的，这种事有什么好谢的嘛！话说以后如果有事的话，我该怎么联系你啊？”黑羽快斗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询问道。“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行，如果我有事没接到的话，给我留个言，我有空了会主动去找你。”松田阵平想了想，回答他道。“行吧，知道了，那我挂喽，拜拜～”那边的少年说完就主动挂断了电话。松田阵平收起电话，看着现在身上这套在贝尔摩德的帮忙下搭配出来的行头，忍不住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最后深深地看了那边依然站在“宫野阵”墓前的两个人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再见了，原。再见了，班长。再见了，名为“宫野阵”的正义的警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