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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鼎臣是第二日下午回来的,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这几日的阳光并不暖人,即使中午出门站在阳光下也让人觉得寒凉刺骨。
宜宁看着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脸色有些憔悴,早上眼睛有些红肿,张嬷嬷看到后毫不犹豫拿冷水给她消了肿。
双方都默契不再提昨天的事,屋内,张嬷嬷坐在榻子一侧,颇为悠闲的嗑着瓜子,时不时的用眼神瞪一眼宜宁,眼神中带着警告。
毕竟是她看做亲侄女一样的人,早上张嬷嬷还是特意过来和宜宁一块儿吃早饭,准备和她聊一聊。
两人在里屋小圆桌上吃着早饭,早上是王婆子自己做的咸鸭蛋,黄澄澄的蛋黄直冒油,配上暖暖的白粥以及清爽脆口的酱菜,在冬日吃起来舒服极了。
另外还有三鲜面、糖蜜糕、荔枝膏水。
等两人吃完了早饭,王婆子将盘子撤了下去,张嬷嬷用手拍擦了擦嘴,又斜眼看了一眼宜宁,才缓缓开口跟她一起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
第一,顾鼎臣即将参加科考,他苦读十几年,失去双亲后更是科考一直支撑着他前行。如果耽误了他,那宜宁这辈子都无法赎罪。
第二,宜宁如果过去了,也只能做世子的妾,那千金就是庶女,二人一辈子寄人篱下,在主母下面讨生活,千金的婚事宜宁的死活也会被拿捏在主母手里,就宜宁这样好吃懒做什么都不爱干的人,在顾鼎臣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第三,万一世子嫌弃宜宁是他人妇,就此放弃,那这件事被顾鼎臣知道了怎么办,他本来就是极聪明的性子,将来也是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只是现在被感情蒙住了眼,等他真正清醒那天,宜宁和千金,该怎样在内宅过活。
宜宁被张嬷嬷分析得一愣一愣的,她自然知道这些后果,只是从来不敢想。
自新年过后,心里某种想法如藤蔓般野蛮生长,占据了她整颗心脏,她越来越排斥顾鼎臣,也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他,急切的想着逃离。
见宜宁冷静下来,张嬷嬷也不多说,她知道宜宁想得清楚,她是一个极爱惜自己的人,感情对于她来说,她会冲动,但绝不会以损害自己的利益为前提。
说完了也不催她,只让宜宁她自己想,张嬷嬷坐在榻子上嗑起了瓜子。
不一会儿,便有轻轻的敲门声,原来是朱婆子抱着千金过来了。
宜宁听着千金阿古阿古稚嫩的婴儿音,只觉得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就算心里再肯定,她也不能保证结果。
宜宁从朱婆子手中抱着千金轻声哄着,一旁的朱婆子拿着拨浪鼓在逗千金,千金也非常给面子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不时咯咯的笑。
中午吃过饭,却有些睡不着,宜宁无法言说自己心中苦楚,即使知道不应该这样想。
下午顾鼎臣回来时,宜宁正在摇篮旁看着温柔的看着千金的睡颜。
顾鼎臣一身风寒,在马车里面坐着格外的冷,但想到即将要回到宜宁的身边,他便只觉得期待。下车后便迫不及待的进了里屋,看到宜宁温柔的侧脸,心中酸胀不已。
这次去书院,看到恩师和师母,更加明白了妻子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他这些年,内心荒芜,现在才感觉到心中被填满的满足。
“宁儿。”
顾鼎臣语气温柔,神色中带着难掩的激动。
宜宁正看着千金的胖脸有些入神,听到声音便知道是顾鼎臣回来了。
她有些艰涩的回头看过去,顾鼎臣一身鸦青色圆领长袍,乌发束起,少年君子,眼神温柔,腰背挺拔。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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