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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
那天。
钟柏在柯西诺家族找到律若。
他在政客的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按在锁骨处的雪茄还没彻底熄灭,烟头忽明忽暗。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被渗光的烟雾照亮,荧荧冷冷的蓝。男人粗鲁暴力的痕迹遍布身体,他却只是坐着。
不哭,不叫。不恐惧,不恶心。
因为被买下了。
因为是个玩具。
“……是这样吗?律若。”钟柏的手指没进青年的银发,他尽量放缓语气,“只要我告诉你,你是我买下来的……玩具,你就真的做我的玩具,任由我像柯西诺一样对你?”
“是。”
指节微微泛白。
钟柏和平时一样,继续问:“现在也一样?因为我们是男友关系,是实验关系,你有义务,我有权力,所以我什么时候想与你发生关系,你都可以?”
“嗯。”
“时间呢?地点呢?都没差别吗?”
律若望向他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如果没有拒绝的……”
剩下的字说出来前,钟柏将他按进怀里。
“别回答,律若。”
律若的下颌抵在钟柏肩头。钟柏一手扣在他脑后,一手环着他的腰,黑发垂在他的颊边。
他抱得这么紧,以至于律若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听见他声音沙哑:“别回答,别这么说自己……律若。”
“我会很难过。”
崩坏之后的模型光框环绕他们,定格在空中。
满是密密麻麻的参数,冗杂庞大的编码和交错混乱的线条。
律若没说话了。
他很安静。
十一年前,钟柏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他靠在钟柏肩头,被他抱上车带回家,也是这么安静。
只在擦干头发后,坐在床边,喊了一声:钟学长。
钟学长,钟学长。
钟学长照顾了十一年的律学弟。
“律学弟,”钟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像平时一样温和,他的手指穿过律若的头发,一下一下梳理。他慢慢教天生在“人”与“机械”之间错位的律学弟——他的律学弟。他的笨小孩。
“我不能在你不同意的情况,强行与你发生关系。哪怕我们已经成为男友,已经建立实验关系,我依旧要尊重你的意愿。”
“特别是,我们之间发生性关系,只是基于我的私欲。”
“你愿意,你同意,才可以。明白吗?”
“我不明白。”
天光穿过律若银色的瞳孔:“联盟法律赋予高等级公民对低等级公民伴侣的性主导权。社会道德赋予性关系中,强势的一方以主导权。不论我们的男友,是基于什么条件达成的,就公民等级、经济条件、政治地位等因素而言,你都处于强势一方。”
“主导权在你,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不明白就记住:不想要,就拒绝我,别犹豫——像你说的,自我利益,是人类的最高理性,要保护你自己。记住这个就够了。”
律若安静下来。
没说话。
钟柏将面颊贴在他发顶。
这是中学时代留下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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