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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过最后一个大叔的问题,苏莯将眼睛放在聊谈的众人身上,观他们聊得火热,无人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后,朝蒋无梭使了个眼神上去。
蒋无梭牢记着苏莯的叮嘱,此刻见苏莯对她使眼神,立马挪近几步,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准备好了。
他模样甚是滑稽,叫苏莯憋了半晌才将要出口的笑声吞了回去。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忽地大叫一声:“啊!糟了!”
村中众人在烧瓷之事上皆以她为首,随时都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这一声出口,在场众人的目光便全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见众人都看了过来,蒋无梭赶紧做出关心的神态,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我忽略了件重要的事情,会影响到制瓷的成品,这可怎么是好?”苏莯眼眉低垂,做出自责万分的神态,任谁见了都会觉着她犯的错误甚是严重。
“天呐!”蒋无梭表情夸张的回应,活脱脱一副生怕被影响买卖的模样,“听着可真是严重,会不会影响到咱们的买卖呀?”
“幸好前两日制出的瓷器还没拿去及集市,否则可真真是要天降横灾了!”
苏莯说着,不动声色地用视线略过围在炉前的众人,穿过众多担忧的面庞,停留在了那个内鬼的脸上,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晃而过的惊慌。
她与蒋无梭演这出戏,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将那内鬼摁死在案板之上。
晨时的场景只有她与众多守卫看见,那块粗布也不能作为铁证,太容易叫人倒打一耙了,她向来求稳,为免后患,她要当着村中所有人的面揭开内鬼的面纱,将他彻底解决掉。
余光转过一周,苏莯十分满意众人的神情,村中人越相信她那失误的影响严重,就越有利于她的计划。
收回目光,她空着的那只手也捂上了心口,做出一副对不起众人的愧疚模样,对着蒋无梭又将失误的严重后果又添油加醋了几番。
站在不远处的柴牧揣着手注视着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的二人,目光紧锁在蒋无梭因为演得激动而放在苏莯肩膀的手上,嘴唇直抿成了条直线。
演得正投入的蒋无梭忽地觉着后脑一凉,迷茫地环顾四周,没发觉什么异常,只当冬日的寒风刺骨,转身又浮夸地接下苏莯说出的两句话语。
村中大爷大娘观两人表情沉重,丝毫未觉二人是在做戏,只以为此次的失误犯得眼中,才叫他们做出如此姿态。
待两人刚说完,莫大娘便一脸紧张地走上前来:“苏姑娘,听你们这话,此次事故甚是严重啊。”
“严重倒谈不上。”苏莯一抹眼角,“幸得前两日制出的瓷器还未有拿去集市,还不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是可惜了大爷大娘们辛苦运回瓷土又烧制成瓷,我可真是对不起大爷大娘们。”
众人大多担心售出的瓷器出事,引来西市东家的不满,如今听苏莯说有问题的是未拿去售卖的那些个瓷器,才纷纷松了口气,又安慰起苏莯来:
“苏姑娘莫要如此说,若不是您叫咱们制瓷,咱们现在都还是些衣不裹食的流民,赚银钱这些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
“是啊,姑娘可千万别这么想,咱们站着姑娘的光才做得这买卖,就是点瓷土,哪谈得上什么可惜,咱们再去运些回来便是。”
“......”
在众人眼里,苏莯将他们从朝不保夕的日子中解救出来,浪费些瓷土都算得了什么。
众多安慰声中,忽地传出声期期艾艾的询问:“苏姑娘,咱们这批的瓷器究竟有什么不对?要是卖出去了会怎么样?”
苏莯望向询问之人,毫不惊讶地看到熟悉的面庞,东市一心想要抢在他们前面将这批瓷器烧制出来抢占市场,想来拿走那粗布后便要加紧抢在他们前面推出,烧制的瓷器要出了问题,怕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此人。
不过东市越急,她的计划越容易成功,苏莯强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捂着嘴状似自责道:“要卖出去了,不过几日瓷器便会出现开裂等状况,日后谁还敢来买咱们的瓷器?”
“嗐,你干甚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不还没卖出去么,就是些瓷土,明日咱们再去运些回来便是。”苏莯话音刚落,众人见她内疚模样,皆指责那人不会说话,又向着苏莯安慰了几句。
“唉,老汉嘴笨说错了话,苏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心下好奇,没有旁的意思。”那人得了回应,见众人奚落他,又连忙讨饶。
只是嘴上说着讨饶的话语,眼神却四处飘忽,心思已然不在此处了。
目的达成,苏莯又告罪了几句,捂住脸跑离了此处,俨然一副无脸面对众人的模样。
柴牧跟蒋无梭见她跑开,也立马以去安慰她为由跟着她离开了,徒留下众多大爷大娘在原地众说纷纭,皆未注意到坐在众人最后的一人满面惶恐。
待跑至远离窑炉之处,苏莯才堪堪停下了脚步,将捂在嘴前的手放下来,面上全然不见方才悲伤的模样。
四下无人,她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得逞的微笑,今夜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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