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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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这话说得并不全是假话。韩是韩家二房唯一的嫡子,又受韩老夫人看重,此刻陷在宫里,韩家哪能不托人打点了关系?而贾瑚这里,贾代善虽然不允许贾赦张氏插手,可血脉亲缘,夫妻两哪能真看着儿子一个人在宫里?偷偷摸摸地张氏就求了娘家兄长和徐渭帮着看顾,银子塞了不少。也确实是托了侍卫,不过,也就是传个口信,问好不好,宫人得了好处,这才没彻底把他们扔在了一边,还会偶尔清扫一下屋子。要是没这份打点,只怕贾瑚韩的日子,就不是如今还能得过且过这个样子了。谁叫这是皇宫,他们得的是天花呢?韩家贾家再势大,也管不了这里,监督不了这里。宫人拿钱办事是有心,拿了钱不办事,你又能如何?说起来,这打点了跟没打点,也就仅仅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有时候,还不见得有区别呢。这点贾瑚清楚,经历过的韩清楚,可徒宥昊,就不清楚了。听完贾瑚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话,徒宥昊不由怀疑,难道真是自己冤枉了人?再看韩,他面无表情的,也看不出什么。贾瑚呢,一脸坦然,不由试探道:“你们两家有人打点了宫里的侍卫?好大的脸面!”宫里的侍卫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就那么容易被韩贾两家收买了?徒宥昊心里有些怀疑。贾瑚淡淡道:“侍卫统领蒋统领曾经受过白老将军的恩惠,白家和韩家是世交。”至于贾家,贾瑚没说,可对徒宥昊来说,有着一个,也就足够了。打点了上层,下面的,自然是要帮衬着点的。一时,徒宥昊心里又有些微妙起来,同样见喜被隔离,贾瑚韩家里,却是这般重视,反观他……贾瑚明显察觉懂啊徒宥昊周身不悦的气息,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却很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四皇子,有我们在身边为您说说外面的事,也可叫您不至于在屋里一个人发闷不是?若您同意,一会儿,我们便让人把铺盖拿过来。”谁知道,到了这档口,徒宥昊还是不肯松口:“我要知道外面的事干什么,我这会儿在这里养病,外面的事还能干系到我?我就愿意一个人呆着,你们是真心也好想要在我这里占便宜也好,反正,我懒怠见着你们。”拉下脸,“别在这里碍眼,都给我滚回你们的东厢房去!”已经是不客气至极了。韩张氏忧心忡忡地从娘家靖远侯府回来,一路是心神不宁。想起刚才跟哥哥的对话,她担忧的锁紧了双眉。因为贾代善不肯帮贾赦张氏看顾在宫里的贾瑚,张氏没奈何,只能求到了娘家。索性张老夫人张侯爷对她都是极好,她一求就答应了。张侯爷如今身体虽不好,没中毒损了身体前,却也是京里有名的世家子,文武双全,认识了好些朋友,虽然后来身体不好了,再不能一起打马游街畅玩,交情却还在,这次他便托了在禁军中任职的朋友,帮着七拐八弯地打点了,总算是跟宫里的贾瑚联系上了,虽然碍着宫规、病情不能传递物品,可小小信件,贴身藏了托人带出来,只消重重打点好了,总有人愿意着送的。今儿张氏去靖远侯府,就是为了贾瑚从宫里捎出来的信。张氏看得出,兄长并不赞同她把外面的形式传进贾瑚耳朵里,让个孩子知道这么多。可张氏却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早慧的,还是执意这么做了。今天贾瑚在信上,却提出让她在宫外多查看外面的形式,尤其是那些兵士,勋爵人家的动静。张氏是没明白儿子的深意,可她却看得清楚,自家兄长在看到这信件后,闪烁凝重的眼神。这是要出什么事了吗?生长在权利圈里,张氏的政治敏感绝不少与人。如今京里这气氛,已经是人心惶惶,偏儿子还要她注意勋爵的动静,兄长竟也没有驳斥,反而默认了。直觉告诉张氏,这后面,怕有大事发生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张氏从沉思中回过神,苏妈妈扬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外面坐在车辕上的丫头进来回话:“大奶奶,前头有一列军士骑马而过,看穿戴是禁卫营的,行迹匆忙,怕有任务在身,便就停了。”张氏点头赞许:“做得好,禁卫营属天子近卫,既是有差事在身,我们合该让的。”又不赶时间,何苦平白误了皇差?坐在马车里,张氏用指尖稍稍挑起了车窗帘,向外看去,外面街道人来人往,却都行色匆匆,看向远处,果然有一对禁卫营兵士骑马而过,纵马奔驰,甚至都没有顾忌这里是街市,所过之处,人皆避让,看来,是真有差事在。等人一走,那百姓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着那远去的人员,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连那茶楼上的客人,也都探出头来,看着那禁卫营远去的身影,直议论不休……这气氛,怕是谁都知道,要出大事了。只是,到底会从哪里下手呢?张氏揉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她的贾瑚如今可还陷在宫里呢……回到荣国府的时候,问起贾赦,金妈妈说被贾代善找去说话,一直没回来。张氏没好气地一拍桌子:“有事有事有事,老爷这些天哪天没事?自打二爷启程去了金陵,老爷哪天不找大爷,也就大爷,天天凑着上去,挨了骂也不知道变通,随便找个借口躲开了也好啊。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去大哥那里探听瑚儿的事,也不说心疼儿子,回来问问我都得了什么消息!”苏妈妈金妈妈在边上劝她:“奶奶何必生气,大爷的性子就是这样,自来不会耍那些花腔。要是大爷会二爷那样的能言善道,这些年还能被打压成这样?您前头不还说,大爷的性子好,什么事,都放表面上,不会背地里下毒手,光明正大?现在又生什么气?早上您出府时大爷焦急的模样您也不是没看见,那哪是不担心瑚哥儿的?分明是紧张极了的。只怕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这才没能回来。”张氏也是实在担心贾瑚了才说的气话,哪能真不知道贾赦的性情。可为人母,遇到了孩子的事,哪有那么多理好讲?便是知道贾赦无奈,是被贾代善绊住了,可张氏一想到如今朝廷里风声鹤唳的,贾瑚还染了天花在宫里,张氏这心就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哪还管得了是不是冤枉了贾赦。“他个大老爷们,要真关心瑚儿,还能找不出借口来?老爷能有什么大事找他,还不就是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真有大事了,老爷能交给他?一点也不知道关心瑚儿,亏得瑚儿以前还那般孝顺他,忒是叫人寒心!”张氏说着,想到贾瑚这会儿在宫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怎样担心受怕,这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对贾赦也越发不快起来。“当初求老爷帮着打点关系,老爷硬是不愿意,现在我自己找了兄长疏通,他还这般漠不关心……我可怜的瑚儿啊……”对着这样的张氏,苏妈妈金妈妈也没了章法,还是苏妈妈先回过神,让人去抱了贾琏出来,让贾琏哄着张氏。贾琏这会儿也两岁多了,正是可爱的时候,看到张氏擦着眼泪伤心,忙奶声奶气地问怎么回事:“母亲,你怎么伤心了??”张氏瞧着贾琏那小小的身子,想到当年贾瑚也是这般白嫩可爱的模样,一把抱过了小儿子,痛哭起来:“我的琏儿,我的瑚儿啊……”贾赦愁眉苦脸从贾代善那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氏贾琏抱着一起痛苦,苏妈妈金妈妈在一旁束手无策的画面,眉头一皱,在张氏旁边坐了下来,烦躁道:“好好地,你这是干什么?”猛然想起张氏今儿是去了大舅子那里,心下一个咯噔,险些没跳起来,心瞬间剧烈跳动起来,紧张地看着张氏,惊问道:“难道是瑚儿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呸呸呸!”张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乌鸦嘴,瑚儿在宫里好好的呢,哪会出什么事?你是不是巴望着瑚儿出事啊?”贾赦这才微微放下了心,松了口气,对着满脸不快的张氏,拧着眉道:“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气?要不是你一直抱着琏儿哭,我能想歪了去?”张氏两眼一瞪,正要发火,贾琏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贾赦道:“母亲是想哥哥了。父亲,哥哥什么时候回家啊?琏儿也想哥哥了!”因为才将将哭过,贾琏圆圆黑亮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眼眶四周还泛着红,嘟着红艳艳的小嘴,要哭不哭地说着想念,张氏瞧着这样的小儿子,眼泪倏地又掉了下来。抱着贾琏,冲着贾赦直哭道:“你看看,连琏儿这么大个人也知道想念哥哥了,你倒好,你还是做父亲的呢,儿子在宫里受苦你不管也就算了,我好容易得了消息你也不上心。你要是不待见我们母子,你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惺惺作态的,还装着关心瑚儿。”贾赦好不冤枉,莫名其妙道:“我哪里不关心瑚儿了,那可是我的长子,我时时刻刻心里都惦念着呢,怎么就不上心了?我也不是故意不回来,实在是被绊住了。”张氏冷笑:“上心?你的上心就是每天去陪老爷说笑聊天?你都忘记了老爷对咱们瑚儿多无情,连找人疏通人脉都不肯了,你还这么每天去每天去,连我得了瑚儿消息也不回来。老爷能有什么紧要事,前些天你不也去了,除了让你少出去在家里呆着,还说什么了?你就不能早回来?”张氏几乎都要脱口而出贾代善是想要贾赦呆在家里,少出去惹是生非,嫌他出去丢人。到底还留了一份理智,硬生生把这话忍了下来。贾赦被张氏这胡搅蛮缠地耍脾气弄得心头烦躁,正要发火,抬眼就看见张氏那红肿了的双眼和满脸泪痕,不知怎么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自嫁给他,张氏就没过过什么舒心舒坦的日子,自己以前也混账,自暴自弃的吃酒看戏,浑浑噩噩度日,张氏人前背后,不知道听了多少话。可她,却还是一心和自己过日子,还给他生了贾瑚贾琏两个好儿子……叹息一声,贾赦的怒火又消了下去,无奈地看着张氏道:“老爷这次找我,是真有事。”凝重的口吻,没有半丝玩笑。张氏擦着眼泪的手一顿,狐疑地瞧了眼贾赦,贾赦不避不闪,只微微点了点头,张氏心头一跳,忙擦了眼泪,让苏妈妈金妈妈抱了贾琏回去,自己则拉着贾赦担心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贾赦点点头:“今儿东府那边敬大哥来了,说了些事。”张氏双眉紧皱一起,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贾赦接下去说的话,果不其然地证明了这一点,“咱们家里,怕是要出大事了。”贾赦苦笑着坐在椅子上,怒火早在先头贾代善的书房时已经宣泄殆尽,如今的贾赦只剩下满身疲惫,再没有力气来生气了。“如今这样混乱的局面,敬大哥来了,只说要请父亲帮忙,却没有明说什么事。我只知道,今天父亲格外的焦躁烦恼,可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到底是什么事。”张氏听得越发心惊肉跳,着急道:“如今这全城人心惶惶的,敬大哥还要做些什么?他还嫌不够乱啊。大爷,你可不能犯糊涂,咱们儿子还陷在宫里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这时候,你可别再搀和进旁的麻烦里去了。”贾赦苦笑,无奈道:“这事哪是我能决定的?你不知道咱们家里是谁当家做主的?最麻烦的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敬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今儿见到敬大哥后,我就有预感,怕是这些天父亲让我呆在家里,也跟敬大哥有关……你说我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些事?偏敬大哥、父亲……我就担心,咱们家会卷进什么大麻烦里……”张氏本就焦躁的心越发着急上火,几乎是拍着桌子吼道:“麻烦麻烦麻烦,咱们家什么时候少过麻烦了?!什么事你都说不知道,关于瑚儿你也没办法把他带出来,你才是一家之主,我和瑚儿的依靠,如今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能,那你叫我怎么办?!”说着,已是失声痛哭起来。“你知不知道,哥哥在跟我说瑚儿在宫里过得不错的时候表情有多心虚,他根本在撒谎,我们瑚儿在宫里,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不定受了多少委屈……这个时候,你一点也帮不上忙,你还被拉着做别的事……”贾赦从不是宽宏大度的人,张氏这般不客气的指责,他当即便是怒火冲天,可张氏在他面前失声痛哭,甚至都没了平日的仪态的时候,贾赦莫名的,突然心酸起来。他见过这样的张氏,三次。张老侯爷去世的时候,贾瑚摔下假山生死不知的时候,还有、现在……贾赦手抬起来,想要拥张氏入怀,却在双手将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蓦然僵住了,停住良久,贾赦缩回了手。每次张氏被挤到悬崖边上,无助的时候,他似乎,从来没有帮助过她。张老侯爷去世时,他看着她被自己父母刁难,却没有帮上半点忙。贾瑚摔下假山濒死的时候,张氏难产、醒过来知道贾瑚还没醒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连他在屋子外面也能听见的时候,他心虚地甚至不敢再在那里呆下去。而这次,打听贾瑚在宫里的消息,想办法传送消息,全是张氏在忙里忙外……贾赦闭上眼睛,再睁开眼,贾赦珍重道:“我跟你保证,这次,无论父亲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要危害到我们,我绝对不会妥协。”无论贾代善如何要求!他、现在要多为自己的小家着想了。张氏慢慢收了眼泪,看着他,冷笑:“如果你能说到做到!”收拾起了心情,“正好,瑚儿传了信出来,你便连敬大哥的事一起叫人查查吧……”贾赦这次确实没有叫张氏失望,不几天,就查到了各家族里的不对来。“父亲虽然没说,可我派了人去看着敬大哥,敬大哥如今跟史家的人还有石家走得极近,我派出去的人跟了两天,他们都会面了三次。还有四国八公的其他几家,全都气氛凝重,我让人去找刘二郎,陈三郎喝酒,可他们都推脱了……看着,是家里不让随便出来……”贾赦凝重地告诉了张氏,想到这些天查到的一串串反常肃穆,不无忧虑道,“这些事,太过纷杂,瑚儿正病着,还跟他说这些,怕不好吧?!”瑚儿还小呢,在宫里不好好安心静养,跟他说这些,不是添乱吗?他再聪明,也就是个六岁孩子,能知道这许多?没得浪费了时间精力去白操心这许多,还不利于身子修养。张氏还能不知道贾赦的想法,无非是认为贾瑚年纪小不懂事。其实张氏心里也不觉得贾瑚年纪小小,能懂那么多外面的事。他能知道家里的纷争,帮着她,帮着贾赦出谋划策,已经是了不得了,至于外面朝堂上的纷争,他能懂什么?可,这是贾瑚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啊。她还陷在宫里,生着重病是生是死都难以断言,身边甚至没有个亲人在的儿子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啊,她,怎么能拒绝?“大哥找的人,一共带了三次消息出来。”张氏拿着笔快速用蝇头小字将贾赦得来的消息一一誊写在纸上,埋着头只低声道,“每一次,瑚儿总说自己很好,有太医看诊,宫人伺候,喝了药,身体好多了,身上的水泡擦了药也不很痒,只等过些日子彻底好了,就回来给我们承欢膝下。”一滴水滴掉落在纸上,打花了刚刚写就的小字,墨色晕染开来,看着是补救不了了,张氏直接扔了不用,重新又拿了一张纸,重头开始重新写起来。贾赦坐在椅子上,看着茶杯里袅袅冒起的白烟,沉默着没说话。张氏的声音已然哽咽了,重重吸口气,半晌,才掷地有声道:“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说,这会儿,就是瑚儿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悬赏天下给他想个法子出来!”停顿片刻,又细声低低说道,“他在宫里,要能有点事做,也是好的。”四四方方的那么一小块地方,重兵把守禁止出入,每天还要跟病痛抗争。能多想想旁的,总好过每日浑浑噩噩。贾赦再不说话,见张氏还在奋笔疾书,放下了茶杯,拿起墨条,仔细给她研起墨来。张氏瞟了他一眼,低头接着写道:“……家中一切安好,勿需挂念,只盼你早日康复,一家团圆,再无他求!”贾瑚韩自搬进了徒宥昊处,吃住一起,果然待遇比之以前好了许多,那些宫女太监怎么也不敢给徒宥昊送冷饭冷菜冷药来,免得到时候徒宥昊有个什么,累得他们一起死,倒是便宜了贾瑚韩,每日里总算也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便是吩咐宫人做事,徒宥昊开口说话,也是比他们好使了许多。借着这机会,贾瑚韩干脆便让人着重把西厢房正房仔细清扫了一遍,两张软榻一起放在了徒宥昊床左侧,三个人,可真是坐卧一处了。人聚在一起,那话自然就多了。偏韩对徒宥昊心里藏着病,并不待见这位主子,没事轻易不与之说半个字,只挑着贾瑚絮叨,谁也不是傻的,还能看不出他是存心的,徒宥昊气得脸色涨红,偏又碍着贾瑚手里的消息,气得半夜说梦话都是咬牙切齿的。还是贾瑚存着息事宁人,同住一处不好闹得太僵的想法劝了韩暂且把过往的恩怨放一边,先过了眼前的难关,这才让韩勉强压下了不满,不再刻意孤立徒宥昊了。只是徒宥昊气量也不很大,韩虽然是退了一步,可这梁子也结下了,面上没怎么样,话里可没少夹枪带棍的。贾瑚去门口拿侍卫扔进来的书信的时候,安义就在他身边守着,帮着看风。如今这琼芳殿偏殿虽是被隔离了,还算安静,可要让人瞧见在宫闱内私递消息,那多多少少也是个把柄。皇帝心情好了自然轻轻揭过,要搁着他心情不好,从重处罚,那就不好了。贾瑚看准了安义在宫里过得窘迫,许了他五百两银子,安义便跟着他尽心办差了。拆开信件快速扫了一遍,贾瑚心里有了数,对着隔了三丈远的侍卫笑道:“多亏了赵大哥您,还要劳烦您稍等。”打开了带来的笔墨袋子,快速写了封信,扔给那赵侍卫,恳切道,“这一路,可是辛劳赵大哥了。”那赵侍卫嫌恶地用带着手套的左手捡起了那封信,用张油皮纸抱起来放进怀里,不耐道:“行了,我个粗人,当不得贾公子客气,那人钱财为人办事,这是规矩。要公子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贾瑚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没有旁的了,近来瞧着这偏殿看守的人越来越多了,想来定是事忙。赵大哥只管忙,不耽误你了。”话音落地,那赵侍卫嘀咕了两句:“最近可不是忙得脚不沾地的。”看了眼贾瑚,眼神里颇有些不满,“没得还来干这种跑腿的活儿。”说完掉头就走,毫不客气。对此,贾瑚也不以为意,收了信,面色自若的往回走。倒是安义,暗暗打量了贾瑚的神情,眼神平和呼吸平缓,果不是生气的模样,寻思着,要不就是贾瑚这肚量,着实宽阔。要不,就是他如今落难无可奈何,打算事后秋后算账。安义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贾瑚到底是哪一种想法。正出神,贾瑚却突然问道:“安义,这些天,你有没有听人说起,宫里的事?比如说,其他几位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病情,皇上如今都忙些什么?”安义自嘲的笑了笑,弓下腰:“我的贾公子,您这问的,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粗使太监,担着最低等的洒扫活计,如今又在这偏殿里,哪能知道这许多事?更不要说,皇上的踪迹了。打探帝踪,这可是大罪。”顿了顿,复又压低了声量,道,“不过奴才们这些下人多少也能听到些事,外面送饭的小太监就曾唠叨过几句,说是几位殿下如今用饭不多,御膳房里的药膳每天都在做,这些天,做的都是发散去毒的药膳。”发散去毒的?这就是说还在发烧,疱疹也没完全凝浆,毒素还没完全发散出来?贾瑚心里有了数,往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随手扔给了安义:“这是赏你的。”荷包是旧的,大红绫罗的底,一面上绣着五子采莲蓬的图案,一面用金丝银线绣了平安康健四个字。绣工精致,用料讲究,拿出宫外去卖,也值个两银子。安义接过手里,粗糙长着老茧的手摸过一遍就不敢再乱动,生怕那粗茧勾破了那丝去,忙不迭把荷包收进了怀里,笑着问道:“公子爷可还有什么吩咐?”贾瑚摇头:“你去看着那饭菜,什么时候送来了,就赶紧拿过来。”打发走了安义,回到屋里,韩坐在榻上,脸色涨得通红,徒宥昊则坐在自己床上,满面得色,贾瑚不用问都知道,这两人怕又是吵了嘴,而且定是韩吃了亏,徒宥昊赢了。暗自无奈,自己也是倒了大霉了,偏这落难了,居然跟两个孩子绑在了一起,这般轻不得重不得,说不听劝不进的,忒的烦死人。看见他,徒宥昊忙问道:“怎么也,贾家又给你送信了?说了什么没有?”其实徒宥昊一开始并不相信贾家能给贾瑚传递外面的信息。本来,便是嫡长子又如何,年纪这般小,哪家大人会把这样重要的事告知给个孩子?没成想,贾瑚竟果真拿了张氏送进来的信给他看,说了如今徐家贾家张家都在寻找治天花的偏方,还说了些如今宫里其他几位皇子皇女的情况,皇帝的心情……不致叫三人闷在这小天地里,成了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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