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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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第1页)

拉开窗子后,妓子靠在窗边,探出了身子,院子里的花木隐在夜色里,为廊上的灯笼一照,显出暗暗的形影。妓子见院里无人,伸着脖子,深深吸了几口气,那夜气凉凉的,肺腑好似也清透些了。又见月亮也出来了,不过是月初,只那么弯弯的一道月牙,挂在房陇上,像猫眼睛里的印子。身后的男子坐在桌边,桌上那盏鸡子灯,瓷胎上描了墨迹,是首李煜的早期艳词,花明月暗笼轻雾,男子看着那词句,想起李煜后半生的凄楚,不免生了些感慨,便唤妓子道:看什么呢,坐过来啊。妓子回头道:我透透气。过了一会儿,妓子才回身走了过来,在桌边坐了后,对男子道: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回去么?男子饮了口茶水,低声道:急什么?妓子笑道:明日是你那老娘五十寿辰,你今夜要是不回去,我怕她是又要闹到这里来了,我可丢不起那人。男子听了,脸色微微一白,低头道:她要再闹到这里来,我便出家做和尚去,让她死后自己爬进坟里。妓子笑道:你别吹嘘了,她来了,你面都不敢露,还说做和尚呢,你要真敢和她这般硬来,我倒是愿意给你做三生三世的丫鬟。男子笑道:谁要你做丫鬟了。妓子道:不要我做丫鬟,那做什么,难道做妻子,就你过得了你老娘那关。男子道:她难道不要死的,还能管我一辈子。妓子笑道:她才过五十大寿,少说也能管你二十年,你能等二十年,我可等不了,再等二十年我都成老妈子了。男子道:谁说要你等二十年了,就这两年,你等着看便是。妓子冷笑道:你倒会糊弄人,真以为花两钱就能让我死心塌地的一辈子候着你了,我这行是吃青春饭的,可得趁着青春找到落脚处,等到年老珠黄了,可真是惹人厌弃了。男子笑道:当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又不要你等个海枯石烂,你自己看水行船便是。妓子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可是不做亏本的买卖。男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也先回了吧。妓子忽的捉住男子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故作风情的调笑道:不如今夜别走了吧。男子看着妓子,知是妓子促狭,心也微微一动,抽回手后,笑道:看下回怎么收拾你。男子起身后,妓子送男子到楼下门口,男子唤小厮去后院取了马匹,然后别了妓子,要上马离去时,妓子跟出门来,问道:明晚来吗?男子看着妓子,心头一暖,点头道:能来就尽量来,明天的事完了,后天赶早就过来。妓子道:那好,明晚就别来了,我也不等你了。男子笑了笑,打马走了,行在街上时,不觉到了那灯火稀少的地段,男子仰头看了眼月亮,想起那家里的事和人,只见那一牙月亮,若生铁磨的钩子,也没个光照下来,路面也黢黑的。

到家时,府里正忙着,因明日有些客人要来,丫鬟小厮们正各自操办着事项。男子见管家站在堂屋门口,正吩咐下人布置装饰,男子走到管家跟前,问道:侯二爷,明日有哪些客人要来?管家笑道:可不,都在这呢。说着,便把手里那本名册递给男子,男子接过名册,随手翻阅了几眼,只见都是些不上趟的人,不是依傍自家生意的下人,便是时常过来奉承讨钱的姑婆,又有一干城里出了名的混吃喝的无赖,就连自家族亲里有些脸面的亲戚,嫌母亲名声不干净,这些年大事小事都没有派人过来。男子皱了皱眉,将那名册退给管家,自己往院子去了。到了院子里,丫鬟正在檐下挂灯笼,见男子来了,笑道:少爷来的正好,这灯笼钩子太小了,难得挂上那钉子,少爷高些,来挂下吧。男子道:挂灯笼干什么?丫鬟道:刚才奶奶来了,给少爷送了套新衣服,又送来一副灯笼,喊我们挂了。男子一听,皱眉道:有什么可挂的,扔了就是。丫鬟轻声道:明日奶奶的大寿,少爷可别乱说了,被他们听到传了出去,我们又要被打被罚了。男子被说得心里烦乱,便道:你们要挂,你们挂就是。走进屋里后,果然看见一套绛红色的新衣服摆在书案上,男子也不坐到书案那里,在客房里坐了,唤丫鬟上了茶水。吃过茶水,男子洗濯脸足后,睡到了床上,只是想起那套新衣服,心里就觉硌得不自在。

到了清晨,男子起床后,丫鬟拿来了那套绛红袍子,给男子穿上时,男子抿着嘴,皱着眉,也没说什么。洗完脸,吃过早饭后,去了府里的堂屋,母亲正坐在屋里,给管家吩咐什么,只见今日母亲也刻意打扮了,除了和每日一样涂了粉、描了眉、点了唇外,还将一套金灿灿的凤簪带在了头上,衣服也是新做的一套挑花长袍,还有一个略长自己几岁的相公陪站在母亲身旁。母亲见男子来了,便道:昨夜从窑子里回来的倒是早啊,我去你院里时,你还在窑子里吧。男子听了,也没说什么,倒是那相公对母亲躬腰笑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可是谁都别闹脾气啊。母亲听了,对相公笑了笑,又对男子道:今天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不然我一把火烧了那窑子,让你那个婊子成没窝的野鸡。男子还没说什么,这时一小厮走来,禀道:奶奶,云祥庄的张夫人来了。母亲听了,脸上一喜,笑道:她怎来得这般早,快,我去接接。说着,母亲便带着那相公一干人,往府门迎去。男子站在堂屋里,想起那云祥庄的夫人,她家倒是跟自己府上有些丝绸生意的往来,今日来的这些客人里,也就她家多少有些名声和体面。没过一会儿,只见母亲接着张夫人到了堂屋,张夫人见男子站在一旁,便笑道:这就是贵府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母亲笑道:绣花枕头罢了,肚子里都是那些婊子的洗脚水。张夫人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又和母亲坐下了,吃了一杯茶,聊过几句话后,张夫人笑道:今日我府上还有事,只是想着是姐姐的寿辰,便早早的赶过来,给姐姐拜寿,既然给寿星拜好了,还得回家去一趟。男子站在一旁,见那张夫人的脸色,虽是笑吟吟的,也看不出一丝虚假,但心里却知晓,这分明是张夫人自顾身份,不愿和母亲那些其他的客人共处一室。母亲也是脸色一青,猜到了张夫人的心思,便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妹子先回便是,再说我这府上的来客都是三山五岳、青面獠牙的,待会儿可别吓得妹子漏尿了。张夫人脸上一阵尴尬,却也咬牙笑道:姐姐可是说笑了,我是家里真的有事,就不劳姐姐相送了。说着,不待母亲送客,便领了丫鬟往外去了。母亲留在堂屋坐着,气得脸上的粉都抖掉了。

快到中午时,客人都到齐了,果然是形形色色,蔚为可观。在那院子里摆的十来桌饭菜,不一时都在众客饕鬄喧嚣里,变得杯盘狼藉。又有那爱出头露脸的丑儿,奉承着给母亲祝酒,惹得母亲亦开怀大饮。有一猴脸牛目的老汉,走到母亲面前,对大伙笑道:你们都是先敬寿星的酒,我却偏要先敬这相公的酒,要没这相公的操劳,咱们这寿星岂会芳龄永继,咱们又岂会有酒肉吃,有银子赚。说着,那老汉便拉着陪坐在母亲身旁的相公,与他饮了一杯,在众人的叫好声里,那相公也是一饮而尽。母亲见此,一笑而已,又瞥了一眼坐在邻桌的儿子,只见儿子起身走了,过了一阵,也没回酒席上来,母亲脸色不免有些暗沉了。男子不堪受辱,离了酒席后,回到自己的院子,唤丫鬟拿出一套衣服,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又命人取马,要出府去。院里的丫鬟皆劝男子,今日不要惹奶奶生气,不然要闹出大事的,男子听了,咬牙道:惹她生气又怎了,杀了我又怎样,你们怕她,你们给她做狗去。男子离了家,打着马,往妓子那里去了。

妓子有些吃惊的道:怎这般早就来了,今日不是你那老娘办寿辰吗?男子皱眉道:什么寿辰,早死了早好。妓子看着男子,有些心虚的道:真和她撕破脸了?男子道:撕破脸了又怎样。妓子道:那咱们怎办啊。男子闭着唇齿,只觉眼皮抖着,胸腔颤着,过了片刻后,压着喉咙道:你跟我走吧。妓子道:去哪里,怎么走啊?男子道:去哪里都好。妓子见此,笑道:怎么走呢,这里的老鸨凭什么放我,再说你我都是连秤杆不会认,锄头也不会使,咱们怎么活下去啊?男子道:大不了一死便是。妓子笑道:我可还没活够呢。男子道:那我死就是。妓子本欲又打趣男子,忽见男子目里已有泪意,神色又很是悲哀认真,自己神思不禁一震,倒有些可怜男子了,不觉收拢笑意,握住男子的手,忧心道:这是何苦,好好的活着,说什么死呢。男子道:你真不愿意和我一块儿死?妓子亦皱眉道:我不知道,真到那天再说吧。男子道:那就到那天再说吧。

又呆呆的坐了会儿,又动着心、忍着心说了会儿话,男子也觉心绪平复些了,想起早饭后还没吃东西的,不免觉得有些饿了,便对妓子道:喊三姑上饭吧,来时没吃饭,有些饿了。妓子笑道:想吃什么?男子道:随便办点就是,别太麻烦了,到时又饿过趟了。妓子笑道:那我喊三姑炒个腊鱼,再配几碟腌菜就是。男子道:那腊鱼哪里买的,可是活鱼熏的。妓子笑道:是前两日三姑的丈夫从乡下来看她,给她带的,要不是我,三姑还舍不得给别人弄呢。男子笑道:是自家熏的,那倒是好,配点仔姜丝蒸了吧。妓子道:我给三姑说是给你做的,你放心就是。说着,妓子便下楼传饭去了,回来时,拿着手巾兜了一袋东西回来,男子见了,笑道:你兜的什么?妓子笑着将手巾放到桌上,只见一袋的栗子散开了,妓子笑道:这也是三姑的丈夫带给她的,三姑给你送了些,饿了的话,先吃些垫垫吧。男子咬开一个栗子,见都风干了,里面的果肉缩了不少,揉开毛皮子后,男子吃了一粒,果然甘香可口,男子嚼着栗子,笑道:三姑倒是命好,她男人这般想着她。妓子一面剥着栗子,一面笑道:三姑的工钱都给了她男人,他若还不想着三姑,那还是人吗?男子道:忘恩负义的人多的是,这世道可不是你对谁真心好,谁就对你也是真心的。妓子放下手里的栗子,看着男子道:那我呢?男子道:我说别人呢,怎么又扯上我们了。妓子道:那我们是怎样的?男子道:你要喊我陪你去死,我也愿意的。妓子听了,抿嘴一笑,将手巾里剥好的几个栗子递给男子,又说道:我打小没了爹娘,跟婶婶长大,被打骂大了,又卖给了这牙婆,我觉得我命苦,就想找个知人痛人的人家安身,怎又碰见你呢。男子道:我怎了?妓子道:你虽有个家,却也和我一般,咱们往后可怎办啊?男子听了,静下去的心绪,又给搅起了,皱着眉,叹气道: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在说吧。

饭菜传上来后,因吃了一阵的栗子,男子倒不觉得怎么饿了,简单吃了一碗饭后,便唤人撤了饭菜。妓子道:没事的话,不如去外面和他们摸摸牌九吧,别闷在这屋里。男子道:我有些困了,我躺一会儿,你去吧,我待会儿过来找你。妓子道:那我也躺会儿吧。男子脱去长袍,在床上躺着,妓子在身边躺了会儿,竟然睡着了,男子听着妓子的呼吸声,眯着眼睛,昏昏沉沉中,旧时的那事又滑进了神思中。那时爹死了才几年,母亲就挑明养起了相公,那天清晨,小时候的男子去给母亲送一封刚来的书信,走进母亲的房门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和一种难言清的腻臭味,母亲还睡在床上,听见男子进来了,便侧躺在床上,看着男子问道:干什么来了?男子见母亲衣服也没穿,□□着胸口,有些害怕的答道:大伯来信了。母亲道:扔那儿就是。这时床上那相公笑道:少爷来了啊,你也不遮遮。母亲笑道:他才几岁,懂什么。相公笑道:那你问问他。母亲看着男子,见男子两眼若水洗的杏子似的,便笑道:你过来,摸摸娘的奶。又见男子立在原地不动,便喝道:小时候吃都吃了,现在嫌脏了吗?男子听了,愈发觉得害怕,又觉母亲说的好似有理,便走上前去,过了一会儿,母亲赶走男子,又与相公调笑起来。男子为过去的梦魇缠着,感觉自己好似一辈子都走不出那间屋子,摆脱不了那股气味,这时身边的妓子翻了一个身子,手搭在男子的胸口,让男子惊醒了。男子看着耳边的妓子,不由得觉的,这才是此时的活着啊。

男子在妓子那过了夜,次日后才回家里。母亲也没过来找男子,男子的担忧也放下了些,倒是过了五六日,男子夜里从妓子处回来,只见母亲叉腰坐在屋里。母亲见男子回了,便盯着男子道:从婊子那回来了?男子道:你有什么事吗?母亲忽然怒道:我有什么事,你好大的气魄,我五十大寿也不给我面子,客人们还以为我子女都死绝了,这家就剩我一人了。男子冷笑道:不是有相公陪你么。母亲也冷着脸道:也别说这些了,我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的,你之前逛窑子我也没掐着你银钱,不过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我给你选了一闺女,这些天你就在家等着吧。男子一惊,说道:谁要你给我选了。母亲道:不要我给你选,要谁给你选,我知道你迷上那婊子了,不过那婊子能和你过一辈子么?男子道:怎么不能了?母亲冷笑道:你自己有什么本事,功名,功名考不上,生意,生意不会做,你拿什么养活自己,那婊子能养你一辈子么,我给你选的这姑娘是个会做事的人,这家业我以后也就指望她来打理了。男子道:我就是要饭去我也愿了,谁要你们来养。母亲冷笑道:要饭,那婊子肯跟你去要饭么,告诉你,从今天起直到成婚,你不要想从家里再拿一两银子,就是窑子那里,我也喊人告诉老鸨了,你往后赊的账与我家无关,看她还敢让你进门吗?男子脸上一热,头里一晕,愤言道:凭什么,这是你的钱么,是我爹、我家里的钱。母亲也怒道:你爹的钱,你爹死后留了几两银子,这些年不是我经营,这家供得起你这么逛窑子、养婊子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我养相公,给你丢人了,我是养相公了,那又怎了,无非是花了几两银子,你那该死的爹就没背着我养女人么,可这么多年来,不利于你的事我做一件了么,我害你什么了?男子听了,本来就不习惯与人争吵,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母亲见男子没再说了,也多少缓和下来,说道:我给你安排的婚事,也不是害你,就这么定了吧,结婚后,你想怎样,那是你自个儿的事。说完,母亲便走了,男子夜里一宿没睡,只是想着那妓子。

果然,第二天,家里的账房不再让男子领银子了,男子没有银子,也不好意思去寻那妓子,在家里待了几日,只是老是想起那旧时的事,觉得那股气味挥之难去。那天,男子在院里呆坐,一贴心的丫鬟走来,悄悄的对男子道:少爷,可是听说那要进门的姑娘了么?男子道:我哪里听说那人了。丫鬟见四周无人,便贴着男子的耳边小声道:听人说,那姑娘是城里一家豆腐坊的女儿,是奶奶那个相公的外甥,还是侄女,我怕她们对少爷不利,才告诉少爷的。男子听了,不禁惊呆了,想起母亲与那相公的情形,只觉心都要裂碎了,悲愤中又想起了妓子,已多日没与她相见了,也不知她过的如何。男子在家里痴痴的坐到了傍晚,天黑后才取马出去,到了那妓子处,男子也知自己没钱,便对老鸨道:阿母,我就找她来说句话,让我见她一面吧。老鸨见男子平日性格也好,银钱也花的多,念起旧情,便卖了个人情,让男子去见了妓子一面。男子见面后,心里一阵悲喜,对妓子道:咱们去外面逛逛,说几句话吧,这屋子里闷得慌。妓子道:你不是要结婚了,还来寻我干吗。男子愣愣的望着妓子,悲声道:你还不知我的心么?妓子见男子悲切,自己心也柔了,便对男子道:那我去和阿母说声吧。两人到了楼下,说要出去走走,老鸨见妓子也空着手,没带什么包袱,便让两人出去了。男子和妓子在街上走了一阵,不觉到了城外的河边,男子与妓子走到那桥上,男子道:我要走了,能见你一面,我也知足了。妓子也感到了男子的心思,却还是呆呆的问:你要去哪里?男子摇头道:我命不好,不能陪你一辈子,你再去找个好人吧。说着,男子站在栏杆边,就要翻过去。妓子呆呆的看着男子,就在男子要翻过栏杆时,妓子忽然上前抱住男子,哭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们一起去吧。男子抱着妓子,心头一暖,好似血涌出来了,迷乱中点了点头,然后与妓子翻过栏杆,一道跳了下去。此时正是涨春水的季节,桥下的河流急湍有声,不一刻,只见河里再没两人的身影了,只是哗哗作响的河水流远而去。

记得落进水里后,一种本能的恐惧攫住了男子,男子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妓子,后来妓子开始挣扎,男子便也松开了怀抱,只是一只手拉着妓子的手,手脚也开始不停的划水。男子多少懂些水性,一时倒也没沉下去,后来不知怎的,抓到了一处坚硬的浮物,像是一根树干,男子和妓子抱着那根树干,在黑夜里静静的往下游漂去。天明后,男子见手里抱的确是一根浮木,此时也不知漂到何处了,河面宽广了许多,男子看了看妓子,只见妓子趴在木头上,像是睡着了似的,男子喊了一声妓子,妓子抬起头,看向男子,只见妓子虽脸色发白,眼里却透出光来,男子一看见妓子那双眼睛,心就豁然开朗了。后来,一只货船过来,听到男子的呼救,将男子和妓子拉了上去,男子一打听,竟已到了邻县。那船主是个中年汉子,也知世上的世故,不问男子为何与妓子漂在水里,只是问男子要上岸吗?若要上岸,他就喊船在下个码头泊岸了。男子想着,既然死了一回,自然也不愿再回去了,只是问船主,这船要去哪里?船主看了看男子,见他也是个斯文的人物,便道:我们是广阳府的船,此时卸完货了,要回老家去,男子一听,忙喜道:那劳烦哥哥带我们一趟吧,我们也去那里。船主打量着男子,想了片刻道:你们去广阳府作何,可是那里有亲戚?男子不免有些惭愧,忙的作揖道:不瞒哥哥,我是在这里活不下去了,想去外地寻个活路。又见船主还在沉默,男子又道:这船钱我一定给的。说着,习惯的摸了摸腰间,只是钱袋都没了,男子不免有些心虚起来。还是妓子上来,褪下了腕上了一个镯子,对船主道:大哥,你看这个做船费可使的?船主看了眼那镯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是钱的事,你们要是惹了什么事,那是你们的事,可我要是带你们走了,这就是我们的事了,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可惹不起别人啊。男子道:我们没仇家,也没犯官司,只是,只是活着不能到一块儿,只好死在一块儿了。船主看着两人,见两人也面善,不像奸诈的人,犹豫一番后,点头收留了他们,船费也没要他们的。

船还没到广阳府,不过也出省了,那天船泊在一个码头上,男子和妓子也下船,去城里走了走,不到半个时辰,城里的主街便逛完了,要回去时,走到一条巷子里,见一所院子破破烂烂的,草木丛生,里面两三间瓦房也老朽了,一个老叟正关着那院门。男子见了,有些好奇道:老丈,这院子还有人住么?老叟道:有个鬼住,这是我家的旧房,我过来看看而已。男子心头忽的一动,问道:那老丈这院子卖不卖?老叟看着男子,有些好奇的道:你要买么?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想买,只是没什么银子。老叟道:银子好说,你看着给些就行,我老婆子死了,我跟大儿子住在一起,这院子给人住着,不要荒废了就好。男子看着妓子,问道:这里好吗?妓子道:也好,反正我们到哪里都没熟人,还不如住这里呢,那大地方哪里买得起房子。男子道:那老丈,我们身上也没银子,不过有两件首饰,你们这里哪里有当铺,我们当了银子,再给你如何。老叟道:我们小地方,哪里有当铺,不过有个老婆子常给人收首饰换银子,要不明日我带你去吧,今日倒是太晚了。男子便和老叟约好,明日早晨在这里见面,又才与妓子去了船上。男子将事情告诉船主后,船主道:那也好,你们要待在这里,那也是你们的缘分,能顺顺利利的安家落户就好。知道男子要走后,船主又留着两人吃了一番水酒,夜深后,男子与妓子谢过船主,回自己的舱里了,只是想着明日要走了,一宿不曾好睡,听着河里的波浪响了一夜。

次日,别过船主后,男子与妓子下船,来到那院子处,老叟已等在那了。老叟问两人吃过早饭了么,见两人摇了摇头,老叟便带着两人去街上吃了碗米豆腐,又才去收首饰的老婆子那里,到了那老婆子处,妓子将身上了一副玉镯子、一根金镶玉的簪子、一双耳坠子和一串珍珠链子都退了下来,递给老婆子。老婆子喜滋滋的打量了一番那些首饰,然后藏住心绪,对妓子笑道:姑娘,这些首饰,品质做工都没得说,不过咱们这小地方,怕是出不了那大地方的价码。妓子道:没事的,你看着合适的给吧。老婆子又看了看男子和妓子,见两人都是不懂事务的,想了片刻后,笑道:这些东西,一共二十两银子如何?男子见此,也没说什么,妓子虽觉有些少了,就那珍珠链子怕都要五十两不止,不过妓子也不曾做过买卖,又听老婆子那般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一旁的老叟忽的骂道:天杀的瘟婆子,坑了多少人,就那串珍珠链子也不止这个价。骂完了老婆子后,老叟对男子两人道:我看不得你们这般被坑,这样吧,我只要这一串链子,剩下的东西你们留着,我们去签个字据就是。男子看着妓子,两人一笑,要跟着老叟走时,那老婆子留住两人,骂那老叟道:好你个张油匠,我做我的买卖,你打你的桐油,你凭什么摔我的饭碗。又对男子、妓子道:这位相公、夫人,不是我说,就这小地方,谁肯花二十两银子买件首饰,就是衙门老爷的夫人也不这般破费的,今天我说了,我再加十两银子,收了你们这剩下的三件首饰,可使的?男子和妓子也愁着身上没银子,见老婆子这般说,便也将那首饰卖了。

与老叟签完字据后,男子与妓子心里像敲鼓一般,回到那小院里,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只是走进那屋里时,见瓦背都通了好几处,确实有些过于破败了。男子与妓子先收拾了一间屋子,又去街上卖了竹簟,又在附近人家讨了稻草,先住了进去,夜里没被褥,男子与妓子就卷在竹簟上,幸亏没下雨,不过两人的心都温柔的很,比睡在过去的锦绣里安心多了。次日,男子买了柴刀、锄头,清理那院里的草木,男子学着农夫弓着腰锄草、砍树,妓站子在屋檐,见墙边有株一丈来高的小树,男子要砍掉时,妓子道:那树别砍了,让它长着吧,这院子里也要点草木的。男子笑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不过你说留着那就留着吧。次年春天时,那树倒开了一树的红花,很是惹人喜爱,只是认不出是什么花,妓子笑道:幸得当时没让你砍掉。院子里的草木清理好后,男子将家里清出的杂物与草木一道在院里烧了,妓子与男子坐在屋檐下的石板上,闻着草木的清香、泥土的腥味,看着弥漫的白烟,觉得心里好似有种子落下了。附近的人家见男子、妓子住了进来,也过来帮忙,没过几日,那院子也像个住人的家了。屋子收拾好后,妓子又买了家里要的器物,然后算了一下,只剩十两银子了,想起日后的生记,不免有些担忧了。说与了男子后,男子道:我也想着这事,明天去街上找找,看哪里要做工的,咱们有手有脚的,哪能没饭吃呢?次日,男子到了街上,在吃粉时问了一下店主,店主也听说男子刚搬来了,便笑道:要找工,要去码头上,我们这里都是挣水上钱,吃水上饭的。男子听了,谢过店主,便往码头走去,到了码头上,见有不少船夫来来去去,又或坐着聊天,男子走了一圈,也没见个招工的帖子。男子便问了两人,一人笑道:想找事做,得去那凤楼找总把式问去。男子硬着头皮,去了那楼上,屋里的人见男子衣着、样貌都还斯文,也没拦着男子,男子逛了一圈后,问了一个好似管事的人,那人看了看男子,对阁子里的人们笑道:你们谁要秀才么,这里有秀才来找工了。阁子里顿时笑了起来,有人道:我要秀才给我拉纤掌舵,还要秀才给我唱西厢说三国。男子见此,脸上一热,心也慌了。就在这时,只见卖院子那老叟走了进来,老叟见男子也在,便笑道:相公也在啊,来这里有什么事么?男子忙慌慌的道:没什么事。一旁管事的那人见此,便笑道:二太爷,你们认识啊。老叟笑道:我家那旧院子就是他买的,我还得了一串好珠子。那管事的便笑道:哦,刚才这位相公来找工做,我看这相公斯斯文文的,我们这水上的事,他怎么做啊。老叟听了,看着男子,想了会儿,便拉着男子走到那阁子里,那桌正摸牌九的人见老叟来了,忙站了起来,老叟对一个中年汉子言道:二佬,这相公来我们这里不容易,你给他安排个事做吧。那汉子打量了一下男子,寻思片刻后,问道:识字么?男子忙道:识字的,诗文也会一些。汉子笑道:诗文那些我不管,会识字就好,你先跟着马三爷学记账吧。男子听了,心里一热,忙点头谢着,汉子微微一抱拳,让人领着男子出去了。出去前,男子又忙给那老叟行礼道谢,老叟忙摆手道:不用谢我,你那串珠子,我家儿媳妇看了,说是值一百来两银子,我正觉欠你的,这两日正要去找你呢,可巧今天碰见了。男子忙道:哪里,哪里,既然买卖说定了,也没有再反悔的道理。老叟笑道:看得出你是斯文体面的人,今日还你这个人情,我收下那珠子也安心些。

此后,男子在那船行做事,也算安定了下来。时日过了几年,男子与妓子在这小城里,也有了许多邻居、熟人和朋友,也觉自己是这里的人了,有根、有牵绊扎下了。那码头上,除了有卖船上物件的,还有卖点心、卖胭脂、卖饭食等等的店铺、小摊,也算是个热闹的场所,妓子也来过码头几回,见男子做事的楼外,有一卖碗儿糕的摊子,妓子总爱喊男子给她买那碗儿糕回去。那天,男子又去码头做事,离家前,男子问道:今日你生日,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妓子笑道:我这生日可过可不过,哪要带什么?男子笑道:怎么说可过可不过,哪有这样的道理,要带什么来,我好去找找。妓子笑道:那就带份碗儿糕吧。男子笑道:又带碗儿糕,就楼下的那个?妓子笑道:就那个。男子去了码头,只是傍晚收工时,却见那碗儿糕的摊子今日没上摊,男子也没多想,在码头买了一份鸡油卷,便回家去了。到了家里,男子见妓子已将饭菜摆好了,还有一壶酒水,菜肴也比往日丰盛些,男子笑着对妓子道:今日那碗儿糕的没摆摊,买了一份鸡油卷。妓子听了,愣了片刻后,冷下脸来,将那油纸包的鸡油卷扔到地上,言道:那就别买了,谁要你买这些什么鸡油卷了。男子少见妓子发怒,有些不解的道:那不是今日没摆摊吗,我明日买来就是。妓子捡起地上的鸡油卷,放到桌上,然后拢了下头发,冷冷淡淡的道:明日不用了,往后都不用了。男子见此,愈发不解的问:真就要那碗儿糕么?妓子拿着筷子往桌面一顿,说道:说到不用了,吃饭来吧。男子道:那我去那摊主的家里找找,你等我回来。说着,男子便往外走去,妓子见男子出门了,自己也跟到门口,想喊男子回来时,只觉忽然哽噎的说不出话来。

夜里落雨了,男子还没回来,妓子坐在屋里,见饭菜凉了,便又在厨房生火,将那菜都热了一遍,菜在锅里蒸着时,妓子听着屋外的雨声,忽的忍不住哭了出来。男子回来时,菜都热三遍了,男子把手里的碗儿糕放在桌上,见妓子眼里还濡着泪,便笑道:你猜那摊主今日为何没摆摊来?又见妓子不理自己,便笑道:那摊主正在家和婆娘吵架呢,我说他,你们夫妻吵架也就算了,怎害得别人夫妻也吵架呢。妓子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给男子斟了一杯酒,抹泪说道:吃饭吧,都热两遍了。男子笑道:快把那碗儿糕吃了吧,好不容易买来的。妓子道:我其实不想吃碗儿糕,就是想你给我买碗儿糕,你吃了吧。男子又劝了几遍,妓子才吃了两勺子,便让男子吃了。吃过饭后,已是下半夜了,男子与妓子洗漱后,睡在床上,妓子拉住男子的手掌,轻声道:我这生日是假的,是我自己乱取的。男子倒头一回听说,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妓子叹了口气,说起了过去的事:

我爹娘死后,我就被婶婶领走了,在她家住了□□年,时常被打被骂,饭也不给饱吃,她家门外有条巷子,那巷子里,每到傍晚时就有卖碗儿糕的担子走过,一声声的喊着:碗儿糕哟,碗儿糕哟。我有时被关在柴屋里,或者躲在厨房时,总是听到这样的喊声,但我一回也没见过那个卖碗儿糕的担子,更别说买了。后来长大些了,到了十一二岁时,被打被罚的日子也少些了,只是家里的叔看我的眼神变了,有时在澡房洗澡时,他就闯进来,那澡房门口就一块草席帘子,他掀开帘子后,就像恶狗那样看着我。有回他要伸手摸我,被我哭着浇了一身的水,他打了我一巴掌,才走了出去。那婶婶知道后,却只是骂我,说我拿自己当什么天仙美人了,说我就是当婊子的命。当然她也会说叔,她说道:管好你那烂□□,这两年就可以卖给牙婆了,真被你破身了,卖不出个全价,这些年的粮食可都白费了。叔也笑道:老子有分寸的,你懂个什么□□。记得卖我那天,那牙婆领着我出门,坐上一辆马车后,还没赶马时,我又听到了那卖碗儿糕的喊声,我掀开帘子,只见一个老人挑着一副担子叫唤着,我有些心虚,又激动的对牙婆说:阿婆,给我买个碗儿糕吧。牙婆道:怎了?我忽然间顺口而出:今日是我生日。牙婆给我买了碗儿糕,我听了快九年的碗儿糕,如今握在我手里了,我吃了一口,并不觉好吃,只是觉得有些粘牙,但我知道这碗儿糕是值得的,因为我有自己生日了。后来每到那日子,我总要吃回碗儿糕。今日发脾气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男子道:之前怎没告诉我?妓子道:没死过一道,谁愿意说这些事。男子想起自己的旧事,犹豫一番后,只是默默叹息了一声。夜里,男子握着妓子的手睡了一夜,次日起来洗漱,男子只是觉得妓子好似变了,眉眼之间,有种衣服洗旧了,颜色却褪得恰到好处,染了月光似的感觉。日子这般过下去,院子的那株花树,静悄悄的长成了碗口粗,男子与妓子年纪也都不小了,只是没有小孩,男子也未在意,妓子口上未说,倒是爱拿糖食惹街坊的小孩。也有婆子喊着两人去买个小孩,男子问妓子,妓子低头道:我就是被人买走的,哪忍心再去买别人,你要,你去买吧。男子笑道:有你我就知足了,要买别人作何,银钱且不说,到底又还要添孽债的。妓子笑道:你想得通,那就别买吧。男子道:我是怕你老了没人照顾,才问你的。妓子笑道:我和你老了,也算有伴,只是我先走了的话,你倒是要孤独的。男子笑道:你怎知道你先走?妓子笑道:我愿意先走,想着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活着,又老了,那可怎么活得下去。男子笑道:咱们谁也别先走,白头偕老,一块儿走就是。妓子笑了笑,说道: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我们也没那个福德。男子道:当初菩萨让我们活下来了,这难道不是福德么?妓子笑道:我这一辈子该享的福都享了,我可是没遗憾了,人心也得有个知足。男子道:谁说不知足呢,这些年来,我也知足了,只是放心不下你。妓子一笑:我要你放心了。说罢,便进屋去煮饭了。

妓子走后,男子算着日子,妓子生辰的月份日子是错的,也没人知道了,但那年份倒是真的。这般算来,妓子是五十七或者五十八走的,也算是老人了吧,可男子忆起妓子,总觉她还挺年轻的,白头发也不多,脸也不皱,嘴也不瘪,说话也不啰嗦,不像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与妓子相比,男子倒觉自己确实老丑了,亏得妓子看不见了。妓子走后,男子一人留在城里,忙完工后,喜欢去城里的一所道观,与那老道士谈话、拉胡琴,男子原本就会拉一些胡琴,后得那道士指点、切磋,琴技涨了许多,成熟家子了。那天在道观里,月牙挂在天边,城里的灯火也燃了,男子坐在院子里,听得河上风声如诉,树上乌鸦又忽的飞起,男子蓦的念起妓子,想起前尘旧事,心里一阵惘然感慨,便拉着胡琴,由着心绪,生生荡荡的奏了一篇曲子,道士在一旁,也是听得惊住了。男子拉完胡琴后,人还没回过神,那道士忙拉着男子去屋里,拿出笔墨,要男子再拉几遍,好将那曲谱抄写下来。男子想起适才的曲子,又拉了几遍,虽有些纤毫之异,大旨还是记下了,道士抄完曲谱后,又誊写了一份,一份给男子,一份自己留了。后来,男子年岁愈高,身子不便,那道士喊男子,等自己死后就住到道观来,也好有口清闲饭吃。男子想了片刻,摇头道:不成啊,她是跟着我从死里来的,如今虽说她先去了,可我若出家了,死后怎么见她啊,不成的,不成的。后道士死去,男子果然没去道观。男子住在城里,每日傍晚后,爱去街头的大树下,听人说话,给人拉琴,街坊邻居都听得久了,觉得男子的琴声好比那江风鸟叫一般,也不吵耳朵的。倒是有一外地的商人,头回来此地,走到街头时,听得男子拉胡琴,一时只觉得如闻仙乐,神魂俱颤,那商人也是爱琴的人,便坐下来,听琴直到男子回家。后两日,那商人也没急着出发,都是来这街头,听男子拉琴。男子倒也不觉,拉完琴后,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回家去,走到灯火稀少处,不觉抬头看了眼月亮,只见那一道月牙缀在天上,也记不得上回月圆是多久了。那商人要离开此地时,找到男子,花了十两银子,将那曲谱买了去,喜得如获至宝一般。到了家里,商人喊府里精通胡琴的丫鬟,按那谱子拉一遍,商人听着,不觉皱眉起来,当初在那街头,听男子拉琴时,只觉这曲子轻快许多、明亮许多,此时拉的,倒是乌压压的,满屋的愁云惨雾。商人给那丫鬟说了遍,丫鬟试了试,笑道:老爷,这曲子本就是愁苦至极的,你喊谁来都拉不出那花好月圆的。商人听了,也只得作罢。后又寻得几个懂琴之人,拉了那曲子,也是悲愁一气的,商人想起当初听到的曲子,只是怅惘难了,颇不甘心。后有一极有名的京城名家,路过商人那里,商人花重金,请那名家拉一遍谱子,又言当初听到的感受,那名家看着谱子,皱了皱眉后,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拉起胡琴来。果然那琴声煌煌灿灿的,如灯笼照着红茜纸,暖玉贴着腮颈子,众人听了,都道绝妙,商人听了一会儿,只是觉得这明灯暖火的,太过刻意浓晕了,不似当初那般自然淡然,然商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众人赞叹了一番那名家的琴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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