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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第1页）

因为之前皇叔的亲临，店里的生意空前的火爆。可又因为大理寺一事，近些日子生意又有些冷清了。语婵到店里转悠了一圈，安抚了一下那些小姐妹，便悻悻然的又回了小院。想跟着赵叔侍弄侍弄菜田，赵叔怕脏了她的手，想跟常宁侍弄侍弄花圃，常宁怕蔷薇的刺扎到她，想跟着铭芯喂喂鱼，铭芯又怕鱼溅她一身水。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可每一处都不让她伸手。刘语婵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回了二楼，彩晴和香薇难得见她露出女孩儿该有的娇憨模样。刘语婵委屈巴巴的看着彩晴，“都嫌弃我~”香薇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当初分配工作的是你，如今你要伸手岂不是抢了他们的活儿，那你让他们做什么啊？”“可我就是想简单的帮帮忙嘛。”彩晴笑道，“大小姐只需带着我们往前走，至于底下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香薇接着说道，“就是，大小姐还是想大事正事要紧。本来生意挺好的，被大”突然意识到昨晚出的事儿，香薇连忙改口道，“被那个人一搅合，这两天一共才接了四单客人。”刘语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可这事儿急不得，她在等，等大理寺的消息。第二日刘语婵就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为了能让老百姓更直观的感受，刘语婵一早就在店里等着了，皇叔的钧令也是送到了店门口。周围的店铺还有大街上的行人，都知道刘语婵是冤枉的，生意也不会受到牵连。大家逐渐奔走相告，店里的生意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刘语婵自然也承皇叔的这份情。

耽搁了一些时日，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是从刑部选拔上来的，经过皇叔和郭立勋的双重筛选，也算是兢兢业业的刚正之人。根据朝纲法纪对刘建扬做了公证的审判，听到了对他的审判后，刘语婵立即报给了刘文贺和姨娘，毕竟是生身父母，有权利知道儿子的判决。听到是流放，姨娘直接呆坐在椅子上，刘语婷倒是觉得理所应当。刘文贺虽然想为儿子求情，可也知道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只能无奈的说道，“好歹留下了性命，知足了。”刘语婵命人准备了些吃食，连夜去了趟大理寺。衙役见来人是刘语婵，都直接放行让她进去了。刘语婵心里有些嘀咕，之前都要询问一番，怎么今日这么顺畅就进来了。见到刘建扬的第一眼，除了有些憔悴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因为证据确凿，也就没动用什么刑罚。衙役说道，“刘小姐，这人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上面有命令不让为难他。”刘语婵点头谢道，“有劳了。”衙役把牢门打开后说道，“大小姐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毕竟天色不早了，您回府还得一些时间呢。”“多谢。”略微弯腰低头走了进去，刘建扬没想到刘语婵会来看他。“你怎么来了？”常青将食盒里的饭食摆在桌子上，然后便在门口等着，刘语婵说道，“明天就启程了，做妹妹的来送送你。”刘建扬嗤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刘语婵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吃了一口，然后将筷子又递到他那边。刘建扬见她没什么事儿，才放心的坐下来。虽然没动用什么大刑，但牢狱里的饭菜标准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有官家子弟的模样。“父亲和姨娘已经知道了你的判决，不方便露面送，你吃完这顿便早些休息吧。流放路上多保重。”刚走到门口被刘建扬叫住了，“刘语婵，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刘语婵转身不语的看着他，“你且得意着，别忘了风水轮流转，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不会一辈子都走运，我只要还有命在，你就万事小心了。”刘语婵好奇的看着他，“刘建扬，我很好奇。如果说当初你对我们姐弟的成见，是因为上一辈的纠葛。但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你为何还有如此深的执念？”刘建扬狂放的笑道，“执念···我不该有执念吗？我本也是好二郎，也想着日后饱读诗书，将来入朝为官也好，驰骋疆场也罢，总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可偏偏我所有的努力，在别人眼里都是想要夺了嫡子锋芒的不该。他刘建业在玩闹，我就不该在读书，他刘建业在睡觉，我就不该练功，他刘建业在和其他官家子弟恶作剧，我就不该在家中侍奉父母。他的顽劣就是孩子天性，我的乖巧懂事却成了遮挡烈日的乌云。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就该是顽劣不堪，不务正业的样子，那就做我最后意见乖巧的事情，就是成全他们的目光。”刘语婵不知道刘建扬曾经也是优秀的孩子，毕竟他的童年她没有参与。看到刘建扬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眼中不甘的泪光，刘语婵只觉得心中有很多无奈。这个朝代就是这样，讲究嫡庶尊卑有别，这是传承下来刻在骨子里的，她也无可奈何。刘建扬胡乱的抹掉落下的眼泪继续说道，“可是你看，我按照他们的意愿活成现在这幅样子，他们又不满意了。我想以嫡子为榜样去学，他们不高兴，我以他们的心愿去活，他们又不满意。”刘建扬有些失常的看着刘语婵问道，“你说，他们怎么那么贪婪啊，怎么那么不知道满足呢？”刘语婵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他们为什么那么贪婪，那么不知足呢？”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刘建扬逐渐平静了下来，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吃了几口菜说道，“刘语婵，别以为你今天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就会有所忌惮。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来日方长，只要我还活着。你们欠我的，我都要一一的讨回来。”刘语婵看着他执念已深的目光，知道和他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便起身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他一句，“路途坎坷，一路上照顾好自己，大哥哥。”最后那句大哥哥说的很轻，但是刘建扬还是听到了。不由得心里泛起了酸涩，导致夹菜的手也开始不停的抖动着，刘建扬索性扔了筷子，捂着双眼仿佛捂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从大牢里出来，刘语婵示意常青给衙役每人二钱碎银子。在回去的路上，彩晴见刘语婵闷闷不乐，“小姐，和他谈了什么不愉快的吗？”刘语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没什么，无非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回到小院后便歇下了。第二日吃过早饭，刘语婵过去刘文贺那边，将昨晚去大理寺看望的事情说明，也将刘建扬从小心中的愤懑说给他们听。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至于后面他们如何谈论，她没有心思去听。

到了店铺看了一圈，正好碰到永乐公主在店内做补水护肤，刘语婵礼节性的过去打个招呼。宇文芷听见她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睛拉着她，“我都听说了，你最近这几日不太平，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算是有惊无险。”刘语婵浅笑着说道，“是，多谢公主挂心。”“哎呀，咱们这交情就别张口闭口公主公主的了，以后在宫里自然还是叫公主，私下里咱们就姐妹相称，如何？”“臣女不敢僭越。”宇文芷没趣的撇撇嘴，“还真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太古板了吧，真怀疑你怎么开的这么新奇的店。”刘语婵依旧浅笑道，“不如这样，以后人前自然还是要恪守礼节，只有你我二人说些悄悄话，再姐妹相称，如何？”宇文芷这才露出笑容，“这才对嘛，在宫里就听她们公主来公主去的，闷死了，出了宫再听公主，我就要吐了。”店里的小姐妹们都很喜欢永乐，平易近人很好说话，没有公主的架子，能和她们说笑在一处。做完护肤后，刘语婵又给她拿了一套护肤品。两人走到门口后，宇文芷说道，“对了，我最近去宫里给太后请安，太后都说我最近的皮肤比以前好很多了，即使不填脂粉，脸上也是水嫩嫩的，这都是你的功劳。”“臣女不敢居功，还是公主天生丽质。”“太后那天就想要召见你，但因为有别的事情，打岔就忘记了。再加上你最近有些风波，我就没再提起。现在一切平定了，我抽空去她面前提一句，你等我消息。”刘语婵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皇叔曾说过，父亲能否官复原职，机会在自己这里“那臣女就多谢公主提携。”“哎呀，好说好说，我先走了。”“恭送公主。”目送公主的车驾走远后，刘语婵回到店内，在打烊盘点的时候，告诫店里的姐妹们，“平日里公主虽然和善，但到底是皇家血脉，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有的。”“是，大小姐。”突然看到家里的常生急忙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常生缓了口气附耳对刘语婵说了几句，刘语婵听完顿时脸色大变，快速镇静下来吩咐道，“铭净，盘点好今日的账目，其他人准时打烊，回家路上小心。”“多谢大小姐。”说完带着常生立马坐车回了府。

回到府里，刘语婵直奔后宅，还没等到地方，就听到了哭声。下人们见刘语婵回来了，连忙给让她让路。走到姨娘房间的床前，就看到刘文贺悲痛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刘语婷更是趴在床边不停哭泣。刘语婵不敢相信，白日里刚见过面的人，如今冰冷的躺在床上。不经意间瞟到了梳妆台上有一张纸，刘语婵走过去拿起来，看到上面写到，‘老爷，我走了，原谅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原谅建扬的不孝。一切的罪孽都源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尽责。是我给孩子们灌输了太多我自己的怨恨，才会出现了语婷对语婵的不敬，建扬对老爷的忤逆。我本是庶出的女儿，在娘家受尽苦难，庆幸老天爷赏给了我一位好丈夫。您对我疼爱有加，即使知道我对正妻的作为，您都出自对我的怜悯，只是好言想劝，从未加以苛责。可我却错付了您对我的这份情，我把它当做自己的武器，肆意的伤害夫人，甚至是她的一双儿女。导致夫人抱憾而亡，语婵和建业幼年丧母。我是个罪人，也自知不配入宗祠，就让妾随风去吧。希望妾能用自己的这条命，抵消掉这么多年，因妾对府里造成的伤害。妾的一生都活在桎梏之中，希望身后可以享受永远的自在。’看完姨娘最后留下的话，语婵心里满是怆然。人去一切成空，唯有留下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独自前行。

姨娘的后事办的简约不简单，该有的都有，该置办的都置办了。户部尚书连面都没露，只是差人过来送了点银钱。那毕竟是语婷的外公，语婵也不好说什么。本来语婷心里对他们有成见，不肯收那些银钱，但语婵让她收下，“这是姨娘应得的，拿着，以后也算是自己的体己钱。”语婷毕竟年纪比她小，心智还尚存孩子心性，如今大哥流放，自己的娘亲也离开人世。语婷泪眼婆娑的看着语婵说道，“姐姐，我现在就开始想我娘了，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语婵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在乎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裙，就这么无声的安慰着。刘建扬刚刚到城郊，就听到自己的娘亲离世的消息。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缓了好久的神才直挺挺的朝皇城的方向跪下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头磕在地上没有马上直起身。‘刘语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建扬在心里暗暗发誓后，才起身随衙役往远处走去。

语婵让常青和常柱陪语婷带着姨娘的骨灰回到她的老家安葬，想必那里有她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吧，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愿。等语婷回来后，语婵命阖府除必要的采买外，其他人禁止外出，闭府谢客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