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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钊随意评价道:“身手不错。”
他又问:“掮客说赌楼的主人要来,怎么不见他?”
何殊尘被他忽转的话锋弄得一愣:“你想见他?”
“没兴趣。只是想说,他把你留在这里,算什么有良心的主子。”
赌楼背后的主人是平宁府的府君,显而易见的联系,顾晏钊不可能猜不到。
何殊尘道:“我为他断后。”
顾晏钊不置可否。
这人在红衣炽烈的底色下,显得肤色苍白,但红衣可藏不住他的精悍身形。先前几面,青衣色薄,他周身又一派低敛清然的气度,乍看是身量颀长的书生——这其实很有欺骗性,往往会让人忘记一点,习武的人身体能弱到哪里去,手臂上的伤对他来说忍耐一时不算难事,足以撑到谈完利弊,达到想要的目的。
但其实何殊尘并不好受。
墙外每响一声,他的时间就少一刻,赌楼的打手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姬叔支撑不了太久,顾晏钊是他眼下唯一能求助的对象。
尽管何殊尘出于厌恶的本能,想把肩上这只手立即剁下来。
他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忽略肩上顾晏钊的恶劣行径,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和令人惊颤的僵麻,低声道:“二公子问了这么多,这是要救我吗?”
顾晏钊没立即回答这话。
他把手往左移,粗粝的拇指指肚捻过何殊尘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因为过分白的肤色,他的呼吸在顾晏钊眼中几乎没有一丝隐匿的可能,随着主人仰头的动作,扬起一个称得上劲美利落的线条,顾晏钊垂下眼,右手终于得偿所愿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有意把这种折磨延长:“救你有什么好处?”
何殊尘的呼吸慢了一分。
他在紧张,在积蓄着某种情绪。
顾晏钊知道狐狸的利爪还没有完全露出来,还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于是直起腰,离他远了一点,还是把那截脖颈擒在掌心。
“平宁府在西南六州都有线报,搜查信息再快不过。”何殊尘说得很快,几乎可以算是恳切了:“你要找什么,三日就能出结果。”
三日还能在一个刘府被绊住脚?
顾晏钊拨开扇子,盯着他的脸:“这话有假,既然如此快,那为何平宁府费尽周折都找不到刘府里藏的东西?”
“不一样。”
顾晏钊等着他说哪里不一样,但何殊尘唇色发白,微微偏了头,并不打算讲给他听。
但这其中原因不外乎外部牵扯甚广,而内部有人刻意阻挠。他收了手,笑意也淡了下去,咬重了字音道:“好啊,二公子救你。”
对方带了弩机,那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不论他答不答应,这堵墙挡不住蛮力一击,两人迟早都得被找出来,费这些力气,不过是要排除掉潜在的威胁。
毕竟谁也不想另一个临了反水,往后背插上一刀。
“你这密室的入口在哪?”顾晏钊解开袖口,两指并起一用力,从左手护腕的系绳套环里拔出一截长钉,铁钉被他先前抓揉的动作挤出了头,他把那骇人的凶器攥在手心,问道:“要进到前面,有路吗,怎么绕过去?”
他留了个心眼,躲过搜身把这东西随身藏着,何殊尘毫不意外。某种意义上说,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也算一个路数,何殊尘问他:“你从哪里取的?”
“路上来的时候经过一间铁匠铺子,捡了人家的废料,顺手就作个防身。”顾晏钊看他眼神中鄙夷的意思溢于言表,补充道:“别那么看着我,二公子不是白拿的人,我给他留了几枚铜钱,能不能活命今日就靠这东西了——这地方定的好规矩,一件趁手的都没有。”
“好大的闲情啊。”何殊尘吸着气:“还顺道给铁钉磨了尖头,你莫不是把人家的砺石也揣在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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