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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南在一旁别着头,没说什么。
慢慢把一碗酒酿吃完,燕羽看窗外,雪还在下,他说想出去走走。
燕回南正要起身,燕羽说:“我和她去。你们回去吃晚饭吧。”
于佩敏说也行:“我们晚点再来。黎里,麻烦你陪他一会儿。”
黎里说好。
燕回南找来轮椅,给燕羽裹上羽绒服和围巾,扶他坐上去,又给他穿上厚厚的袜子和棉鞋。父亲蹲在地上给他穿鞋时,燕羽看着他头顶几缕发白的发,伸手碰了碰。
燕回南顿了顿,几秒后才抬头,把儿子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些,说:“出去透透气就回来,别待太久,冷。”
燕羽嗯一声,黎里推他出去了
打开顶楼的门,风带着清雪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顶白雪皑皑,人迹未至,雪地像一张巨大的白毯。天没黑,雪还在下,江州的屋顶都沐在白雪中,空旷而辽远。
“冷吗?”她低头问。
他摇头。
椅轮和她的脚步在雪地上碾出清脆的咯吱声。
她将他推到空地中央。燕羽抬头望,纷纷的雪花扑面而落,降在他脸上,脖子里,融化掉了,冰沁沁的。
“昨晚开始下雪的?”
“嗯。”
黎里蹲下,手指在雪地上戳了个洞:“你从江堤上走去船厂时,有没有想起我?”
燕羽没答话。黎里将手指抽出,已冻得通红。她抬头看他,他正看着她,隔着飞舞的雪,他的眼睛清清的,像化了雪的水。
“想起我了你还……”她话没说下去,又在雪地里戳了个洞。
燕羽看着她垂头蹲地的模样,想说对不起,但觉苍白。他稍稍前倾,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发丝上沾了不少白雪。
她的手定在雪地的小洞里,没有动。任他摸着她的头,两人凝固在飘雪的黄昏里。
世界很安静,远处街道上的车轮声像一道模糊的浑音,悬在天外。近处,似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对不起。”再苍白,他也还是说了,“对不起,黎里。”
黎里盯着雪地,眼睛发疼,她吸口气,说:“在帝洲那天晚上,你觉得是我的累赘,差点想和我说分手,对不对?”
“嗯。”那种伤害到了她、厌恶自己却无法停歇的消沉感,此刻还清晰。
“怎么又没说呢?”
他睫羽垂下,咽了下发疼的嗓子:“你会很伤心。也觉得我看轻你。因为你不是那种不能共患难的女朋友。要是跟你说了,你就再不会做我女朋友了。哪怕我再去找你,你也不会答应。”
黎里心一疼,就算在情绪黑暗至极的那时,他竟还能想到死守到这层底线。她不去想他那刻的心理挣扎,只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一阵风吹着白雪过来,他迎风微微眯了眼:“还有……”
“还有什么?”
“以前,有过濒死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世界的人。他们会问我,在这里还有牵挂的人吗,爸爸妈妈什么的。要是和你分手了,女朋友那一栏就没有你了。”
黎里的眼睛一下酸胀起来,泪水沉甸甸坠在眼眶里,头一低,就砸落进雪地里。
“黎里,我从没拿你当外人,也不是没想过未来。我……没骗你。”他眼泪亦落下,“昨天,我倒在小屋里,很害怕,怕不能给你解释清楚。黎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也没有一天不想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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