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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洗完澡出来,粉也煮好了。黎里坐在小餐桌边低头默默吃着,燕羽守在她身旁。但食物没能抚慰她,她吃完刷了个牙,人颓然趴床上,脸埋进被子里。
燕羽坐床边,一下下摸她后脑勺,安抚了会儿,轻声:“还很难受吗?”
她点点头。
燕羽哄:“那我抱抱你好不好?”
黎里爬起来,眼睛微红,朝他伸手;燕羽将她抱起,她树袋熊一样圈挂他腰上。他轻拍她后背,哄小孩儿一样托抱着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
她才懊丧咕哝:“我没听你的,不该选那首曲子。撞枪口了。”
燕羽听言,坐到沙发上,低声:“我倒认为不是这个原因。同一首曲子,可以打出不同风格。本来你们的改编曲和节奏型也不同。”
“可本身实力差距在这儿。”黎里仍搂着他脖子,不好意思看他,情绪也低落,“沈宸确实太厉害了,我没那么厉害。本来节目组邀请我,也是因为看过弦望杯的比赛和过沙洲的演出,但其实那些都是你编写的曲,专门量身考虑了我的优势和特点。显得我特厉害。现在一入竞技场,全靠自己,就……露原形了。”她委屈又自嘲,脸埋进他脖子里,“估计那帮人现在就在这么议论我嘲笑我。”
燕羽轻抚她长发:“你第一轮拿了第七,就这一轮,信心全没了?不应该啊,黎里。”
黎里仍埋着头,沮丧到不讲话。
燕羽又摸摸她的背,哄小孩儿般,缓声:“排除掉比赛随机性。我认为,这一轮名次上的差距并不是你和他的真实差距。以你的能力,这首曲子是能打得很好的。但你没能完全展示自己的风格,或者说,放弃了自己的风格。”
黎里被他戳中,稍稍坐起半点儿,看住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上一轮看沈宸演出后的感受吗?”
燕羽认真看着她:“嗯?”
她羞耻垂眼:“当时我有种,怎么说,就好像他比我高级。很优雅松弛。好像他学过的、见过的、经历过的,都比我好,所以他能这么优秀。我虽然认为人人公平,可当那种强大的东西摆在你面前时,你没法视而不见,就莫名被压了一头。后来看到第二轮主题是爵士,我就想,是不是他那种风格和气质才是爵士。我的不是。我像街头流浪儿,狗屁爵士。”
她说到这儿,眼眶微红:“今天太丢脸了。没这么丢脸过。”
燕羽将她搂搭在他脖子上的手牵下来,手指抚她掌心:“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讲过,我喜欢你什么。”
他低头认真看着她的手心,落地灯的光照得他好温柔,“阿黎,你看着硬硬的,身上哪里却都软软的。除了一个地方。”
他拇指肚抚上她掌心的茧,硬硬的茧,一般同龄人不会有的厚茧。不知为何,黎里陡然心酸,差点落泪。
“他学了很多你认为高级的知识,见过很多精彩的世面。但我觉得,你见过另一种世界。黎里,生活教会了你很多他们没能学到的东西;在你骑着摩托送货的时候,在你拖着一堆箱子赶火车的时候,在你把马秀丽超市的橱窗摆得全琉璃街最漂亮的时候。”他抬眸看她,“你本身就是个骑士,黎里。我甚至觉得,有你这种风格的爵士,是这个舞台的幸运。只不过,你迷茫了一下。”
黎里心酸落了泪,又笑着抹掉:“你怎么突然像个导师。安慰别人倒是很会讲。”
“你不也一样。哄我的时候一溜一溜的,到自己不行了?”
黎里嗔道:“你还会顶嘴了。”
燕羽抿唇笑。她也噗嗤笑:“我知道,今天表演确实不好。”
“因为不像你了。你最厉害的是感情、表现力、节拍感,不要放弃自己的优势,被别人迷惑带偏。”
黎里用力点头:“等最后一场,我把场子找回来!”
“好。”
她复而扑搂住他,脸在他脖颈里撒娇地蹭了蹭:“有你真好。”
……
第二天返校,唐逸煊来琴房找燕羽,关心黎里比赛情况,又顺便讲起她被黑的事。
唐逸煊说,第二轮录制后,又有一拨水军开始搞事,但因为发过律师函后没有营销号带头了,没弄起阵仗:“看这时间点吧,感觉像是参赛对手想搞黎里。但是……”
燕羽接过话:“但其他选手没事,而且现在只是录制阶段,节目还没播出,对吧?”
“对。时机很奇怪,正常来说,不会挑这时候。我哥也对有件事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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